第十五章
作者:琉璃      更新:2024-01-07 12:16      字数:4071
  前一天才从欧洲回来,李蓓朵完全无法适应时差。虽然只是杂志内页简单的採访拍摄,但时差让她整整超过二十小时没有闔眼。
  很累,强自打起精神完成拍摄,努力提醒自己要张开眼睛。
  在欧洲的时候也只有国与国之间的交通时间能让她好好休息,所谓的旅游特辑节目,看似在吃喝玩乐,却费了她不少心力营造出活泼好动的样子。
  还有该死的失眠,明明累极却总难以入睡,睡了也浅眠得容易被周遭微小声响唤醒。
  本以为拍摄工作完成就能下班休息,小夏却来告知她得回公司一趟。
  紧急会议,准没什么好事。
  认命地坐上保姆车,李蓓朵马上掏出手机搜寻自己的名字。
  「你有听说是关于什么事吗?」她没搜寻到任何特别的新闻或消息,是即将报导的新闻吗?
  「不知道。」小夏发动车子后又补充说:「但宥莉姐的语气听起来不是小事,而且她说得很急。」
  李蓓朵往后一靠,闭起眼睛。多半是姜宥莉提前收到风声,要迅速协调应对。
  但她怎么想,就是想不到自己有做过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都被工作佔去了生活,时间表上没剩多少是她的私人时间,自问工作上她都全力去做绝不懒怠,也不太会得罪人。
  要说学生时代,她也只是不起眼的人物,从小就不是爱抢风头的外向型活跃份子,更别说什么霸凌别人的黑歷史,高中时倒是被霸凌了一段短时间,只因为学长对她示好而莫名惹来疾妒。
  「朵朵姐,口渴吗?」等待红绿灯的时候,小夏从提袋里取出保温瓶,递给李蓓朵。
  「这次又是什么了?」李蓓朵想到昨天的蕃茄汁就忍不住皱起眉头。
  最近小夏贴心得不像话,每天都会准备不同的饮料给她,每款都有不同功效,就是不会准备任何提神饮品。虽然她也不怎么喝咖啡,但连茶都不让她喝就让她有点无奈。
  昨日几乎都在飞机上度过,小夏不方便预备冲泡饮品,直接准备了两瓶蕃茄汁给她。
  「睡不好跟身体缺乏茄红素和维他命c有关,所以你还是乖乖喝吧。」小夏一脸乖巧的模样让她不好拒绝,但蕃茄汁实在不是她能接受的口味。
  机智的她趁小夏睡觉的时候,招来空中乘务员,要了两罐啤酒,啤酒混合蕃茄汁调成「红眼」,正好跟红眼航班来个呼应。
  「燕麦饮!有维他命b群,有助减少焦虑和帮助不记得什么东西变成什么褪黑激素……名字太难记了,反正是对睡眠非常有帮助的。」
  李蓓朵笑了笑,至少是她会喝的东西,不算太差。
  「今天的确挺需要减少焦虑呢。你这是先知等级了,料事如神。」
  「欸,不是我——」小夏话说出口又慌忙停住,正好亮起绿灯,踩下油门后才接着说:「我也不知道宥莉姐会突然召我们回公司的嘛。」
  喝下半瓶燕麦饮,李蓓朵盯着手上的保温瓶出了神。
  一个多月过去了,怎么又想起那个人了呢?不过,好像已经习惯了,心不会痛了,也不会难过了。
  「小夏啊,有空帮我买个新的保温瓶吧。」用了几年的瓶子,该换个新的了,李蓓朵不想再为那个人有任何留恋。
  「啊?喔,好,那你要什么顏色的?」
  「随便吧,不是白色就行。到了再叫醒我。」李蓓朵闭起双眼,就算睡不着也得休息一下,紧急会议说不定是场硬仗。
  不好的预感总是特别灵验,抵达公司停车场后,李蓓朵才推门进内,没想到姜宥莉会在走廊过道等待她。
  姜宥莉把李蓓朵拉到一旁,让小夏帮忙看风。
  「待会黎晴姐也会来开会,我要先跟你说明,你没有做错任何事,纯粹飞来横祸。」姜宥莉皱着眉头,神情严肃。
  可李蓓朵最不喜欢严肃的氛围,故意假装不在意,笑着说:「黎晴姐也要来?看来关乎我演艺事业生死了?」
  「没时间开玩笑了。」姜宥莉轻轻拍了拍小夏的手臂,「搜朵朵的新闻。」
  「我刚在车上搜过一次了,没特别的。」李蓓朵说。
  「那是还没到发佈时间。」姜宥莉下巴一昂,示意李蓓朵去看小夏的手机萤幕。
  「新闻出来了……说朵朵姐是于灝一婚外情对象……」
  「我?婚外情就算了,还于灝一那傢伙?」李蓓朵瞪大了眼睛,立刻凑上前查看内容。
  在欧洲出外景的时候偶遇于灝一,没想到会被人拍下来,还加油添醋写成于灝一特意飞去替李蓓朵庆生。
  十万个冤枉,李蓓朵只在综艺节目跟于灝一同队合作过一次,于灝一在她眼中不过是个肌肉练得很壮,却没一点脑力,演技也平平无奇的中年男人。唯一相同的,大概就是他们二人都没有代表作。不对,于灝一有代表作,他的影后老婆。这么说来,唯一相同的,也许都只是个人而已。
  有点委屈,李蓓朵不介意传緋闻,但介意緋闻对象如此不像话。
  「欸不是,无中生有的緋闻多的是,公司澄清一下不就好了吗?用得着出动黎晴姐吗?」李蓓朵想起她拍第一部偶像剧的时候,也短暂跟男主角传过緋闻,澄清了之后基本就没有后续发酵了。
  「如果我说于灝一他不会否认呢?」姜宥莉反问。
  「他疯了吗?」不是疯了的话,为什么不否认?李蓓朵不认为有妇之夫惹出轨疑云对他有什么好处,理所当然是要否认,更何况这摆明不是事实。
  「他就是没疯才不能否认,因为他真正出轨的对像是祥瑞云的二房大女樊思盈。」
  「樊思盈?那个大小姐不也是结婚了吗?天啊,那么精彩?双重出轨,玩禁忌的爱呢。」李蓓朵失笑,想生气也不知该如何发洩。
  「朵朵,认真点。」姜宥莉一脸凝重,「先不说祥瑞云家族旗下的企业版图如果有心封杀你,甚至是封杀公司的话会造成多少损失,樊思盈夫家是政治世家,虽然老一辈很多都退位了,但影响力不容小覤。更重要的是,她老公正正就是文化局的人,被戴绿帽会有何感想我们不知道,但多半会为了家族和联姻忍下来,尤其是年底又是新一轮的选举,到时候倒楣的很可能还是我们。」
  「怪我们不肯替樊思盈背锅?」李蓓朵万万没想到自己会成为大人物用来挡箭的牺牲品。
  「就是这个意思。你也知道公司很多发片计划都是申请文化局的辅助案,我没有信心公司会为了你敢去跟政商叫板。」
  「黎晴姐这么说?」
  「根据我对她的了解,待会开会,她可能会说得更难听。而且,提早通知我的记者朋友说了,这次于灝一会被爆出来,就是樊思盈夫家那边的政客对手故意放出来的消息,要报復之前被爆受贿的事。樊思盈收到风声,砸大钱和施压传媒,务必要把她从事件中抽离。刚好于灝一跟你合作过,最近又碰过面……」
  「我在巴塞隆纳最糟的回忆就是碰见于灝一那一段,哈。」
  「朵朵,我知道你在生气,但听我说,待会黎晴姐说什么也好,你也别意气用事。真摆不平的话,我会再帮你想办法。」
  「你会帮我想办法?」李蓓朵抬头看向姜宥莉,呵一声的笑了出来,「你应该趁机冷藏我才是。在这一行工作,良心最不值钱了,难道你还不知道吗?」
  姜宥莉瞇了瞇眼睛,知道李蓓朵所指何事,却不打算跟李蓓朵计较。
  「那件事,大家都有做不好的地方,你那时年纪也小,不懂事不成熟很正常,首要责怪的也不是你。而且,所有事都已经讲清楚了不是吗?作为艺人,你把要做的工作都完成得很好,我没有任何立场要针对你,更别说要冷藏你。」
  「看来她跟你说了?还是你叫她做的?哈,她果然最听你的话。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那时她离开,的确是因为我说的话,但这次不干我的事。」姜宥莉叹了口气,「李蓓朵,你给我清醒一点,现在不是谈这些事的时候。黎晴姐马上要到了。」
  即使不指名道姓,「她」是谁,姜宥莉都猜得到。还有个不知情的小夏在场,就算拌嘴也有个度,大家都有默契不挑明来说。
  确实不是翻旧帐的时候,但好像只有翻旧帐跟姜宥莉吵架,才能把忍耐多时的满腔委屈都发洩出来。然而,李蓓朵抿着嘴,最终还是把想说的话吞回肚子里去。
  理性还是战胜了感性呢,李蓓朵苦笑。人在倒楣的时候,是不是就会遭遇一连串的不幸?几经艰辛熬过了,就会变得幸福了吗?她很想知道。
  等待会议开始,连笔电散热扇发出的嗡嗡声,都让李蓓朵倍感烦躁。
  出席紧急会议的,不只黎晴,连平常比较少直接参与艺人事务的公司高层人员,乃至总经理都来了。
  李蓓朵倒是头一次感觉到公司如此重视她,也许近期人气冒起的她,还算有几分影响力能牵动到公司的营收,甚至股价。
  「这关乎到接下来公司很多的规划,会波及其他无辜的艺人,我不认为要为一件商品得罪重大客户。」
  被姜宥莉说中,黎晴说的话更难听,哪怕李蓓朵自知自己对公司来说不过是其中一件商品,但亲耳听到这样的说话,更像被利刀剖开自己的皮肉一样痛楚。
  波及其他无辜的艺人……难道她就不无辜了?
  让人感到极不愉快的会议,李蓓朵庆幸姜宥莉后来把她领出去,让她不必再面对那些人的无情嘴脸。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一同参与会议的小夏,全然没有头绪。
  刚才姜宥莉把李蓓朵带出来的时候,还叮嘱过小夏要确切送她回家,也要防范记者,又交代了既定行程会继续进行。
  说不定自家楼下已经埋伏了记者,李蓓朵想到这点就有些头痛。
  「该工作还是得工作啊,明天就得辛苦你了,一定有很多记者要採访。」
  「我搞不懂,明天只是慈善表演,就不能先推掉避风头么?」
  「姜宥莉是不想我避嫌。避了,就更像是心里有鬼。她这样,算不算跟黎晴对着干啊?为了我丢饭碗可不值得。」
  「你别这么说,可能情况并没有她们预期那么差呢?」小夏试着安慰,但谁也知道事情并不简单。
  「凡事作最坏的准备,不期待,就不会受到伤害了。」
  从前就是又傻又天真,期待得太高,摔下来只落得遍体鳞伤。偏偏又想起郑雪廷曾经安慰过她的说话:「人生本来就不合理,不要害怕。」
  有什么好害怕的呢?只是现在的李蓓朵也不敢再有所期待了。第一次犯错是傻,再犯一次便是蠢了。她才不要当蠢材。
  小夏掏出手机,亮起电子票券的页面,「要去吃火锅吗?我这有折价券,快到期了。」化悲愤为食量,多少能缓解点情绪。
  「怎么会有折价券?你平常都很听姜宥莉话不让我吃的。」李蓓朵挑眉盯着小夏看。
  「就……之前朋友送的啊,不吃白不吃嘛。」
  李蓓朵想起了孙景延,上一次吃火锅,还是孙景延陪着她的。
  「啊——」李蓓朵突然瞪大了双眼,孙景延的银行卡还躺在她的钱包里。
  「怎么了?」
  李蓓朵只是摇摇头,没有加以解释。
  那个傻瓜,是不是傻?居然没跟她讨回来。
  可是像孙景延这样的大傻瓜,以后再难遇到了吧。想到这,不知怎地,李蓓朵比得知自己成了别人斗争里的牺牲者还更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