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梨花同年岁 第10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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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茶暮酒 更新:2024-01-16 14:42 字数:4191
顾煜借此岔开话题,“这大冷天的吃冰酥酪也是个怪人,等夏日我再陪六妹妹来……”
“表哥,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也不必再勉强,今后只当我是个寻常表妹吧。天不早了,我去寻二哥哥他们。”韩梨盈盈一拜,转身离去。
顾煜看着她的背影,眼里是化不开的哀伤。
韩梨出了宝月楼,欲往之前同韩二郎约好的地方过去,只见韩棉的贴身侍女一脸着急地小跑过来。
“六姑娘不好了,我家姑娘方才猜灯谜的时候被人群推攘摔在了地上,现下正在医馆里包扎呢,六姑娘快去看看吧。”
“受伤了?那为何不先去府里说一声,要来寻我呢?”韩梨眼光如利剑,看着这慌张的侍女。
“……这,我马上就要去府里说的,只是六姑娘向来和我家姑娘交好,她现下六神无主,还请姑娘先去安慰安慰她。”
韩梨微微扯起嘴角,正想说话,忽然听见头上传来一声轻响,二楼靠街道的窗户被人给打开了。
她瞬间转了心思,脸上挂起担忧的模样,“既是如此,那快带我过去吧,别让三姐姐等急了。”
那侍女心里一松,连忙带着韩梨往小巷里拐去。
这路七扭八转,尽头是一间荒僻的小院。“这大夫住的有些偏,还请六姑娘快进去吧。”
韩梨没有犹豫,施施然走进了屋子,她刚进屋,房门便落下了锁。
听着门外侍女跑远的脚步声,不一会儿,屋子里便出来一个浑身浮肿,面色青黑的男子。
“韩姑娘好,”那男子装模作样地行了一礼。
韩梨还真不记得这人是谁,“你是?”
男子嘿嘿一笑,目光猥琐地在韩梨身上梭巡,“在下就是姑娘心心念念的越郎啊。”
第116章 入宫
这人是长德伯府的小郎君,那么她那天看到的又是谁?韩梨略一思索便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节,那人定然是长德伯夫人连同韩夫人找来诓骗她和祖母的,这长德伯府的小郎君向来以念书为名深居简出,见过他真面目的人还真没几个,韩家老爷也只是瞧过他写的几篇文章,这要作假再容易不过。
恐怕是这真的越郎有什么毛病,无法示人,这才被长德伯关着,到了要成婚的年纪,又来一招偷天换日给他相一门好的亲事。
这一招其实很是拙劣,稍微有些关系的人家略一查探就能猜到其中的不妥之处,韩家不是没有这个能力查出来,只不过是韩夫人想要摆她一道罢了。
那越郎的确身有隐疾,脑子还不大好使,性格又十分暴躁,现下看到这娇滴滴的小娘子,早就忍不住了,一脸□□向着韩梨扑过来。
韩梨皱着眉侧身闪开,那越郎有些不耐烦,“娘子莫要躲了,早些和夫君共赴云雨才是正道,可别辜负这良宵。”
说罢,瞅准时机又朝韩梨逼近,将她逼到了墙角。
“娘子熏的什么香,让夫君好生陶醉。”那越郎目光淫邪,伸出手来抚摸上韩梨的脸蛋。
韩梨掐着手指,强忍住恶心没有反抗。
那越郎见她这乖顺的模样更是心喜,手往下滑,就要去解她的外衣。
正在这时,半空飞来一支利箭,瞬间将这越郎的手射了个对穿。
“啊——”他的惨叫声还未叫完,墙上便跃下一道身影,将他狠狠踹倒在地,瞬间晕了过去。
韩梨站在墙角,冷冷看着这个从天而降的男子,明明和初见时容貌一般无二,但周身的气质却恍如变了一人。
谢储抬起眼,目光看着她,仿佛有千言万语,最终还是垂下眼。
“今夜城中龙蛇混杂,女郎还是小心一些,我送女郎回府吧。”他开口说道,声音喑哑,含着一些莫名的情愫。
“对我而言,最危险的只有你,少岐。”韩梨看着他,漠然说。
谢储猛然抬起头,紧紧盯着她,那眼中有讶异、有欣喜、最终全变为受伤。
“你……你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百举会那次就有些怀疑,后来七夕,你瞧我的眼神,我就知道是你了。”
谢储点点头,“你这么聪明,怎么今天却犯傻了……我明白了,你是猜到我跟着你了。”
韩梨不语,算是默认,这样的天气只有他会在宝月楼点那样一碗酥酪。
谢储慢慢走近她,从袖子中掏出一块丝巾,轻轻擦拭方才那人碰触的地方。
“你想要逼我出来,不必用这种方法。”
韩梨抬起手,抓住他的手腕,“炭火、腊梅、还有祖母的病和今天的事,我心领了,但是日后都不必了。”
“阿玉,”谢储心如刀绞,将姿态放低到了尘埃里,“我……”他声音哽咽,几不成声。
“我求你,我们重新来过好不好,这辈子我绝不会再让你受一点伤害。”
韩梨垂下眼,不想看到谢储哀求的眼神。
“你还不明白吗,我所有的伤害都是你带来的,只要和你在一起,我就不会欢喜。”
良久谢储都没有说话,忽然韩梨手背一凉,她抬起头,是谢储的泪滴落了下来。
“我明白了,我会离你远一点。长德伯府的事情我会帮你解决,以后只要是你为难的事情,你大可以跟我说,我不会打扰你的,我只要远远看着你过得好就可以了。”
他轻轻拢了拢她身上的短袄,“我送你回去吧,早些歇息,任何事情都不值得让你难过……也包括我。”
韩梨咬住唇,不想让自己流露出任何软弱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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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德伯府的事情果然很快就解决了。
翌日,长德伯府小郎君便暴尸街头,死状凄惨,据说裤子都还没穿上。
死因很是不雅,据说是在□□的床上犯了疯病,自己把自己给捅死了。长德伯府自然不认,不多久京兆府便找到了一位老大夫,说是自小便给这位越郎君治病的,证实了他的确是有这样的病。
死因盖棺定论,长德伯府自觉没有颜面匆匆下葬,同韩府的婚事自然也就作罢。
韩老太太听说了这事,连忙念了几声佛号,暗自后怕,更是下定决心日后在韩梨的婚事上要慎之又慎。
韩梨的院子风平浪静,府里其他人就不是了,先是三姑娘的贴身侍女和韩夫人身边的管事有染,竟被管事家的婆娘捉奸在床,被韩老爷打了板子给发卖了。
再就是韩夫人嫁妆中的好几处铺子都出了问题,亏了银钱不说还惹上官司,被韩老爷好一顿斥责。
总之这段时间接二连三出了几件事,韩夫人看着韩梨的眼神便莫名有些畏惧。
过了三月,元都又开始草长莺飞。
陛下亲政之后的第一场秀女大选缓缓拉开帷幕,韩家的女郎除了韩巧年龄不够按例都该参加,只是韩老太太早早打了招呼,初选韩梨的名字便该被刷下来。
可惜事与愿违,韩太妃竟然钦点,韩梨的名字赫然在终选之列。
这位姑姑虽然自先帝去后风光早已不在,但是她在韩家的威望还是一如往昔,便是连韩老太太也不好违背女儿的意思。
“太妃娘娘恐怕有她自己的打算,阿梨你便去走这一趟,若是进宫之后实在有为难的地方,尽管跟祖母说,我去替你斡旋。”
进入终选名单,也不过是比旁人多了个入宫的机会,这批秀女也不全是为新帝选妃,许多皇亲国戚也会从中挑选当家主母,是以老太太才愿意让韩梨走这一遭,说不定是韩太妃想给她安排一门亲事。
韩梨不欲让祖母为难,便上了秀女的马车,再一次进了这深宫之中。
除了宫门处新建的那栋高入云霄的摘星楼,这宫里同旧年没有什么区别,灰墙红瓦,似乎永远没有尽头的宫道,这一切都单调得让人生厌。
“哎,你们知道吗,先帝为什么要耗费国库修这么一栋高楼?”一个性子活泼的秀女问道。
“我听家里面的大人说好像是为了招魂,楼修的越高越虔诚,越能同死去的鬼魂相见。”一个紫衣秀女说道,她的穿着在这几个人里最为精致,家里父亲乃是江南道的巡抚。
“有这么神秘吗?不过先帝那几年的确疯疯癫癫的,那他这是要招谁的魂啊?”
那紫衣秀女接着说道,“我父亲那几年在翰林院,他说啊先帝是为了一个死去的女人才疯的。”
“胡说八道,”一直没有参与讨论的御史中丞家的女郎说道,“天下谁不知道先帝最敬爱的女人乃是太后娘娘,最宠爱的妃子也是韩贵妃,她二人如今都还健在,又哪里冒出来一个受宠的女人?”
这话倒是也没错,先前那几个秀女议论纷纷,大家都觉得这紫衣秀女说的话太过惊世骇俗,都是些捕风捉影的事。
那紫衣秀女涨红了脸,“反正我没有胡说,不是为了情字,好端端地先帝怎么就疯了,还在宫里整了一堆道士和尚。”
几个秀女正说个不停,马车帘子忽然被撩起,宫里的嬷嬷探脸进来,板着脸说道:“众位秀女慎言,这宫里不比自己家中,一举一动都是有规矩的。”说罢,还看了一眼一直安静坐在一旁的韩梨,赞许道:“韩六姑娘就做的很好,大家该向她学习。”
韩梨心里叹口气,这嬷嬷不是在给她拉仇恨吗,果然嬷嬷走后,几位秀女虽然不再说话,但多少都横了她一眼。
进了宫,还没有安置下来,便有韩太妃身边的嬷嬷过来把韩梨叫走。
一众秀女更是又嫉又恨。
韩梨眼观鼻,鼻观心,低眉顺眼跟着宫里的女官到了太妃所在的宫殿。
刚进门,便听到一串银铃般的笑声,“高一点,再高一点!”
韩梨往声音处望见,只见一个身着碧水湖纹宫装的少女同一旁的宫人在放纸鸢,那少女拍着手,抬头望着纸鸢,一双笑眼眯成了月牙状,可爱的紧。
风力渐小,那纸鸢缓缓垂落,正巧落在韩梨脚边,她弯腰将这燕子形状的纸鸢捡了起来。
“你是谁呀?”少女随着纸鸢跑到韩梨跟前,好奇地打量着她。
韩梨垂首行礼,“见过长公主。”
先帝去得早,去的时候还没来得及给谢烟封号,他走了后,新帝也似乎忘记了这事,是以谢烟到现在都没有个正经封号,不过他是川祈帝唯一的公主,宫里也就默认叫她一声长公主。
“回公主的话,臣女韩梨,在韩府排行第六。”
“呀,原来你就是母妃说的六姐姐,你可来了,我都盼你好几日了!”谢烟是真心感到开心,拉着韩梨的手奔到了宫殿里。
“母妃,你瞧是六姐姐来了!”谢烟快活地说。
一个身着淡雅的宫装夫人缓缓走过来,“多大的人了怎么总是没大没小,也不怕你六姐姐笑话。”这女子轻声说道,虽是斥责,但是语气还是疼爱更多。
“臣女见过韩太妃。”韩梨的礼行到一半,韩月便将她扶了起来。
“叫我姑母就是了,自家人何必如此客气。”一边说着,韩月一边打量她。
果然如韩夫人信里所说,是个一等一的美人,比她年轻时还要多几分典雅的气质。
韩月很是满意,嘴角的笑意更真心了些,“你从小不在元都,我们姑侄俩今日还是头一回见面,这些日子你便住在我这里,陪陪烟儿,也省的受那些嬷嬷的气。”
谢烟很是满意,“好呀,烟儿一定把六姐姐招待好!”
韩梨微微皱眉,“这恐怕有些不合规矩……”
“什么规矩不规矩的,我好歹是个太妃,你又是我的亲侄女。这些年我深居简出,和娘家几乎没什么来往,看在我这般听话的份上,太后也会给我这个面子的。”
韩月最后这句话,多少带着些讥讽,看来她在宫里的日子并不好过。
韩梨只有答应了,出乎她意料的是,韩太妃的宫殿并没有那么难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