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节
作者:
姚风白 更新:2024-01-12 22:32 字数:10297
卓承淮一听心中暗喜,留“晚饭”,还是“家常饭”…看来玉芝那边进展的很不错嘛,他隐蔽的对兆勇使了个颜色,兆勇马上把茶端的更高,语带欣喜道:“多谢华先生。”华知行咬咬牙,看了看眼前看重了几个月的兆勇,想到了华夫人昨日的话与今日留“家常饭”的意思,最后又把卓承淮说赠他全部藏书的话在心底转了一圈,还是略带不甘愿的伸出手接过了茶,随便抿了一口就放到桌子上道:“行了行了,赶紧坐回去,像只苍蝇一般围着我做什么。”
兆勇才不会生气呢,华知行的话虽说是在赶他,却也透露了几分亲近,以往华知行可绝对不会对他说出这种话来,他傻笑着应了一声回到自己的椅子上,浑身透露着一股子掩饰不住的傻劲儿。
卓承淮真是看不下去了,就与这华小姐见了一面,就能傻成这样?之前因着兆勇好不容易动了心了一家子全力以赴的帮忙,可没想过问…现在看来八字有那么一撇了忍不住有些好奇。一行四人在华家吃了晚饭之后就一同回了陈家当着全家人的面疑惑的提出了这个问题:“…兆勇,虽说你说华家小姐好,可是她如何好的让你如此死心塌地?”
兆勇眉头舒展开,像是想到什么事儿一般笑了起来:“那日,她在进酒楼之前遇到一个惯常在喝大酒楼附近乞讨的假乞丐,看着可怜给了些碎银子,然而许是在包厢看到了什么,出来的时候脸上气的红红的,走到那假乞丐面前对他叹口气道‘今日你骗我一回善心,明日我遇到真的活不下去的人必定心中有疑虑,你…罢了罢了…’话未说完仿佛觉得没什么意思,扭头就上了马车,留下那被她一句话说呆的假乞丐就走了…”
玉芝听到这忍不住笑出来:“华姑娘还颇有几分意思,随性而言,觉得无趣索性也就不说了,不知那假乞丐听懂她未言之意没有。”兆勇也跟着笑道:“所以你们问我中意她什么,我就是中意她这份洒脱,想说就说,无趣了哪怕说了一半不想说就不说,心中有沟壑却又不过分较真,嗯…我觉得跟我性格…挺像的…”
一席话说的稳重的兆志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李氏却十分欢喜:“好,好,我也中意这闺女,佳儿,明日多备些礼,后日我就去华家提亲去!”
第267章 做点什么
曹佳笑着应下,兆勇却不好意思的阻拦道:“娘别急,今日才刚与华家说开呢,我看华先生对我还有些不舒服,这几日我打算还日日上门去,待华先生接受我了您在上门也不迟。”
李氏一腔热情被浇灭,想了想兆勇的话也有道理,只能惋惜的叹口气:“既如此你就抓紧点,一旦华先生态度松动了马上与家里说。”曹佳也凑趣道:“这礼还是得备起来,咱们早早备好了,三弟回家一说直接抬到华家去,也省的到时候手忙脚乱的。”李氏赞同的点点头:“佳儿说的没错,就这么办。”说完拉着曹佳与凌冉讨论起置办什么来。
兆勇是全凭她们做主,回了房把自己抄的翰林院藏书翻出来仔细研读。第二日一大早卓承淮就派人送来了全他那里全套的翰林院藏书,兆勇一本一本对比,把自己抄过的都挑出来让人送回去,带着剩下十来本与他原本就有的书一同去了华家。
华知行今日有些期待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看到兆勇带着枯墨二人一人抱着厚厚一摞书进来却也没了别的心思,一个箭步上前,打量着这将近百本的藏书,激动的心怦怦跳,伸出手飞快的抚摸了一下兆勇怀中的书,又缩了回去,生怕弄坏了,好半日才回过神来招呼着:“快快,我昨日就吩咐他们多搬个空书架过来。”
兆勇与枯墨抱着这么沉的书走过来早就气喘吁吁累的不行了,把书放在了书架最下层,抬起头来刚想与华知行说话却见他已经盘腿坐在地上,待他们一放好就抽出一本细细的看了起来,看架势是不会理他们了…兆勇与枯墨对视的苦笑一下,挥了挥手让枯墨下去歇着,自己也盘腿坐在华知行旁边,随手拿起一本与他一同看了起来。
直到天色已经沉到看不清书上的字了华知行才回过神来,刚要动一动忍不住轻声哀嚎一声,这把老腰…兆勇被他打断,抬头一见华知行扶着腰急忙半跪着想扶他起来,却忘了自己也在地上坐了将近两个时辰,二人费了好大的劲才站起来,看些对方都有些狼狈的样子对视一笑。
听到屋里有了动静华知行的小厮急忙禀告道:“老爷,夫人见天色已晚,留了陈三少爷饭。”华知行一愣,看着在抻背的兆勇,犹豫了片刻到底笑了:“走吧,一同吃饭去。”兆勇闻言按捺住心中的惊喜,做出稳重的样子扶住华知行:“华先生,您腰怕是累着了,我先扶着您。”华知行没有拒绝,扶着兆勇的手一同去了饭厅。
从那日起兆勇依然日日去华家,日日抄起了卓承淮的那十几本书,道要还他一份。华知行听了他的话点了点头,也亲自拿起了笔抄起书来,一老一小整日泡在书房里,兆勇也慢慢的一旬总有六七日留在华家吃饭,在华夫人的默许下与华朝的接触也慢慢多了起来。
陈家人见兆勇这事怕是十拿九稳了,也不总盯着他,毕竟现在玉芝已经八个月了,一家子的心都扑在玉芝身上,李氏更是每日早来晚归的,生怕卓承淮不在家的时候玉芝再出点什么意外。
进入了孕后期,玉芝的胃口突然大变,特别特别想吃甜食,可是她这个时候应该控制体重了,连主食都不能多吃,整日只能吃一小块蜜渍蜜饯解解馋。李氏倒是觉得吃的越多越好,看这玉芝忍着馋意控制自己饮食的样子有些不忍又不解,好几回悄悄端了蛋糕给玉芝,弄的玉芝哭笑不得,拽着她仔细讲了一大通胎儿过大的危险成功的吓到了李氏,从那之后看玉芝看的比谁都严,恨不能每日一块的蜜饯都给她去了,玉芝与汪嬷嬷感慨道:“嬷嬷,我这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汪嬷嬷最近心情越来越紧张,玉芝差不多还有两个多月就要生了,家里所有东西都要备起来,还得日日看着她,给她揉腿,忙的是脚不沾地,晚上睡觉都惦记着玉芝,干脆不顾玉芝的阻拦搬着小床去了平日丫鬟们守夜的地方睡,生怕几个丫鬟没经验,半夜不知道玉芝想要做什么。
玉芝与卓承淮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这日躺在床上玉芝悄悄的对卓承淮道:“汪嬷嬷的弟弟与女儿还没寻到吗,弟弟是拐子拐走的有些难寻。可咱们寻了这么些年了,那女孩儿当年知道的时候大哥已经派人去寻过了,但是那村子地处山村,平日外人很少进,且那时汪嬷嬷刚把事情捅出去,一有生面孔全村人都警惕的很,只能等着事情缓缓再说,这两年双禄每年都装成收山货的进村,慢慢的也用钱打探出了一点消息,都是些细枝末节的小事,不过汪嬷嬷夫家本家都是平民百姓,也不能把她女儿嫁到什么很远的地方吧?”
卓承淮早就派人回了山东访听过了,皱着眉道:“这拐子真的是一点头绪都没有,汪嬷嬷的弟弟若是还在世也已经二十好几了,模样都变的认不出了,幸而汪嬷嬷说他们姐弟二人很是相似,只能拿着汪嬷嬷的画像一点点的寻。
至于那远嫁的女儿,后来冯叔的人跟着双禄一同去打探,前阵子倒是终于有人说了句听长辈说汪嬷嬷的女儿被嫁给了货郎,不知道被带到哪儿去了,当年那货郎是说要去东北边一带,具体是哪里也没说个明白。”
玉芝惊的一翻身问道:“你怎么没与我说?”卓承淮吓得急忙搂住她,拍着她后背安抚:“那时你都已经六个月了,且咱们忙着兆勇的事情,我已经与汪嬷嬷说了,她说无需告诉你让你担心,这不…要不是你问起…我也不会说的…”
玉芝一时无语,她总觉得汪嬷嬷对自己做了许多许多,甚至李氏不在的时候代替了小半个母亲的作用,照顾她规劝她。她不是真真正正这个时代的人,把这种下人对主人的好视为理所当然,她也想为汪嬷嬷做点什么。
第268章 果茶
可是这种复杂的情绪怕是卓承淮也不会理解的,玉芝叹了口气,松了松紧绷的身子锁在卓承淮怀里,喃喃道:“承淮哥,咱们一定要把汪嬷嬷的女儿找到…”
卓承淮认真的点点头:“冯叔的人已经去了东北边了,毕竟已经四五年了,但是冯叔已经细细查过了,这四五年里这个货郎仿佛没有在东北边与山东道交界的附近再出现过,所以很大几率他还是在东北边,既然差不多知道位置了,那找到也是早晚的事。”玉芝知道他是在安慰她,这个时候寻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但是听到卓承淮的话心里到底有几分宽慰,心里一松睡意涌来,不多时便沉沉睡去。
一觉醒来卓承淮已经去上朝了,看这汪嬷嬷温柔的笑脸玉芝在心底下定决心,一定要帮她找到亲人!吃了早饭不久,玉芝正被扶着在花园散步呢,就听婆子禀报袁厨子就又磨到了卓家,最近袁厨子与似云颇有几分郎情妾意的意思,争取一切机会见面,玉芝自然是赞同的,只要不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婚前多见见面对两个人的关系可以说是很重要。
玉芝带着一行人去了会客的小花厅,笑着看着黑红着脸的袁厨子逗趣道:“袁叔今日来又是为了何事?昨日仿佛是为了问我番椒?前日...是问我要不要再开一家铺子?大前日嘛...哎呀我记不得了...”
袁厨子罕见幼稚的撅噘嘴,看着玉芝贼兮兮欠打的样子叹口气道:“看来啊,我今日可是白来了,听说你想吃甜的,我可是费了大劲做了些喝的给你,我还是带回去吧。”
玉芝一听马上精神了,欢喜道:“袁叔说的什么话,您老人家呀,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快说说做了什么好吃的给我。”袁厨子一笑,冲着似云一点头,似云了然的给玉芝行了个礼出去取袁厨子带来的东西。玉芝暧昧的笑了一下:“看看,到底是有默契。”一句话说的似云脚底一滑,差点摔倒,站稳后低着头也不好意思回头,匆匆往门外走去,惹的屋子里众人都笑了起来。
玉芝这几个月不知道为何小恶魔基因发作了,特别喜欢逗身边的人,每次都要把人逗的面红耳赤的才心满意足,李氏每回看到都要担忧一次:“你最近如此的调皮,别肚子里的孩子是个皮猴吧。”玉芝满不在乎道:“我与承淮哥自幼都是端方的人,哪里能生出个皮猴来,只看他三个舅舅也是稳重人呀。”李氏这才稍稍放下心来,若是头一回做爹娘再遇上个皮孩子,怕玉芝与卓承淮两个人想死的心都要有了。
不多时似云就低着头回来了,端上了一个七分满的七彩琉璃壶轻轻放到玉芝面前的圆桌上,书言上前与玉芝倒了一杯放在她面前,玉芝早就闻到了酸酸甜甜的味道,口水都快控制不住流出来了,忙端起来嘬了一口,各式水果的清香混合着温热的花香,散发着蜂蜜独特的香甜气息,一口下去仿佛让人置身在花园之中。
玉芝忍不住三口两口喝干了手中的杯子,示意书言再倒一杯,回味道:“袁叔这做的果茶里面是不是加了特殊的东西,是百香果吗?”袁厨子一挑眉:“百香果?这名字贴切极了,一切开的确香气四溢,这是南边儿闽地运过来的西番莲,这可是走海路一路快船送上京的,虽说有些蔫吧了,但是闽地人都言这蔫吧的更甜一些,最适合做果茶不过了,咱们铺子因着去进了许多干海味,人家特地送了几个,听闻闽地怀了身子的妇人也都能喝这果子做的茶,我又着人去多买了些。这里面还有金枣,也是一同运过来的,只不过这东西坏的太快,哪怕是未熟的时候摘下来,到了京城也烂了十之八九了,现如今咱们手里也只得了二十几个,剩下的也不能再放了,听了闽人的话做了蜜渍金枣,待腌好了也能拿来与你解解馋。”
玉芝又喝了一口手中刚被倒满的果茶,感叹道,在前世随处可见的百香果与金桔如今想尝一回还真是困难,她又喝完了一杯对袁厨子道:“这果茶怕是只能喝这一回了,那百香果怕是存不了多久,一共也没买多少,咱们抓紧做了与亲近的几家子人都尝尝。”
袁厨子应了一声,琢磨半日道:“若不是给你喝的,那就可以加茶了,加了茶味道更是香浓,今日我就回去做了,明日早早就分派出去。”玉芝点点头,突然笑道:“这百香果汁其实也可以加来做蛋糕,味道更是独特,明日不若就烤些蛋糕与果茶一同送出去吧。”
袁厨子一听这东西尚且能做蛋糕有些惊喜:“这小东西看着不起眼籽儿又多,用处还真是不少,明日我定多做几个试试,可惜了你不能吃这蛋糕,到时候送个上门与承淮吃吧。”
玉芝气鼓鼓的嘟起了嘴:“袁叔,知道我不能吃还特地送上门来,你一定是故意的!”看着袁厨子没反驳的笑了一下,玉芝一下子懂了,原来是为了方才她调侃似云报复呢,玉芝“啧啧”两声,却也没有揭破,似娇嗔似埋怨的瞪了似云一眼,成功让似云彻底变成了大红脸。
卓家的加了独特百香果的果茶与蛋糕果然受到了几家亲近人家的欢迎,特别是女眷与孩子们,真的是被这酸甜的味道吸引住了,好几家人家喝完了都隐晦的派人询问,像彭显这种不见外的更是堵着卓承淮让他再送些上门。玉芝赶紧让袁厨子把船上所有的百香果都买了下来,一共差不多二十袋子,挑出烂的坏的剩下的也将近有将近三百斤,两千多个果子一时也做不完,玉芝忙让袁厨子与庆俞带了人把百香果全都打开,里面的果肉用模具装好,放进冰窖里面贴着冰冻两个时辰,把冻成冰块的百香果肉挖出来,一块块整齐的码好放进冰窖里保存,这样起码能保存到下一年百香果上市了。
第269章 婚书
现在这百香果可是京城独一份了,甚至可以说是北方独一份,玉芝划出一百斤来又给亲近的人家送了几回酸甜香郁的果茶,剩下的果皮也没有浪费,削去干硬的最外层硬壳,把紫色的部分切成一条一条的,加上冰糖熬煮到皮上均附有一层糖浆,满屋子散发着玫瑰花盘香味的时候捞出放入烤盘中稍微把外层烤脆,放凉后就变成了百香果皮糖,韧劲十足却又香香甜甜的让人恨不能一个接一个的吃。
爱吃甜食的兆勇更是每日一盒,吓得李氏生怕他在这把年纪再把牙吃坏了,直接扣下了玉芝送来的糖,兆勇拿不到糖郁闷半日,直接寻上了兆志与曹佳道:“大哥大嫂,每日就多给我一盒果皮糖可好…就一盒…”兆志有些莫名其妙,这糖虽说好吃但是他们这里并不多,生怕满满不小心吃到开了甜味之后嚷着要吃,兆勇怎么找到他们这来要糖了?曹佳是知道李氏的决定的,笑吟吟道:“三弟牙齿可还好,娘也是怕你吃坏了牙。”
兆勇有些脸红道:“我都二十了哪里会吃坏了牙,大嫂与娘求求情,就给我一盒吧。”兆志与曹佳是真的少见兆勇如此贪嘴,知道里面定有猫腻,二人摆出一副老神在在的姿势笑而不语,兆勇见实在是瞒不过了小声道:“华先生...咳咳...华小姐都爱吃这个糖,其实每日我那一盒我自己也只吃了三五个罢了,剩下的都带到华家去了...”
曹佳忍不住笑了出来:“三弟这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早早说了娘指定巴不得把所有糖都送去华家呢。”兆勇讷讷的说不出话来,不管他做生意多么有天赋,在外人面前多么圆滑,但是在家人面前依旧是那个淳朴的小弟弟。
玉芝和李氏自然也没厚此薄彼,那百香果冰块是不好运回府城了,打算待冬日天凉的时候运回去,果皮糖却搭配了一堆京城买的礼物早早的就派人送给驼山村的陈家,李家村的李家,还有镇上的赵家和府城单家,沈山长曹家一大家子与凌家。华家自然也送了,但是因着现在还没有说透,都是比着彭家送的,送的不多,只是做零嘴吃的,却没想到华家一家人都爱上了,华太太又扣除一些送给了外地的儿孙,华知行每日想吃却舍不得吃,也是十分可怜。
这正是兆勇表现的机会,那些翰林院藏书与每日一盒果皮糖成功的瘙到了华知行心中的痒痒处,这几日华知行对他是越来越好了,看到他与华朝偶尔说说话也假装没看见,兆勇正在华家如鱼得水呢,这边李氏突然把糖断了,可不一下子就慌了。
兆志与曹佳好不容易才忍住笑送走了满脸通红的兆勇,曹佳打趣道:“看看三弟对未来媳妇多上心,我这就去寻娘让她每日多给三弟些糖。”兆志闻言一笑,伸手把曹佳勾了过来半真半假埋怨起来:“看来当日我日日往岳父岳母家给你送吃食你可全忘了,我这媳妇还真是个小没良心的。”曹佳想到当年兆志的傻样儿心里也甜滋滋的,嗔了他一眼却没有再说话。
这百香果茶在京城一上市就受到追捧,玉芝琢磨了琢磨剩下的百香果,放开卖了三日之后索性就不卖了,每日只拿出三壶来送与当日消费最高的三桌客人,每日把客人们的名字记下,待他们下回过来吃的时候就免费奉上这茶。这样一方面勾引起了京城少爷们的胜负心,一方面又每日稳稳定下了三桌高消费的回头客,再加上卓家这馆子味道的确是好,不过几日就在纨绔圈子里打响了几分名头。
许是还有一个来月就到了产期,玉芝颇有些坐立不安,一定要做些什么才能压抑住心中的慌乱,忙完了百香果以后全家人都不许她再忙活了,日日吃了睡睡了吃的玉芝心里抓心抓肝的难受,恨不能抓住谁咬上两口才成。
卓承淮这个时候光荣的挺身而出,每日都得被玉芝掐两把泄愤,可是看着玉芝慌乱的神情和不自觉就会哭出来的可怜巴巴的样子,他心中也是一阵阵的不忍。
这日小两口躺在床上,玉芝心情又无缘无故低落了起来,背对着他一言不发,卓承淮沉沉心,从后面搂住她低声道:“芝芝,其实…汪嬷嬷的女儿可能已经寻到了…”玉芝一下子来了精神,想翻身却被早有防备的卓承淮微微用力箍住,然后才扶着她缓缓的翻过来。
她眼睛晶晶亮的盯着卓承淮问道:“真的吗?何时寻到的?!在哪儿?她…过的好吗?”卓承淮就知道会这样,叹了口气一下一下拍了拍她的后背道:“莫急,一句句慢慢说,其实寻到也不过是前几日,但是…因着谁也没见过她,须得汪嬷嬷见了才能确定,现在我还没与汪嬷嬷说…因为她过的,很是一般…”
很是一般?卓承淮这个人玉芝还是了解的,他几乎不会对她用这种模糊的形容词,很是一般…那就是过的不好?她抬头看着卓承淮低声问道:“到底是如何个很是一般?是穷?是累?还是…身体不好?”
卓承淮摇摇头,看着她道:“要说穷,过的还真的不穷,那个货郎买了…不…娶了她之后就花光了几年攒下的身家进了一批山东道的小玩意去了东北边儿大周与女真人交界的地方附近。
也算是他有几分魄力,用些粗布与劣等绸布一点一点的换了一些兽皮,又往南走到天津卫附近把这些兽皮抛卖了,这么来来回回两三年功夫,他就在积利州盘了一间小小的铺子,慢慢做起了小买卖…”
玉芝眉头微皱:“这么说汪嬷嬷的女儿应该也是苦尽甘来了,你为何说她过的很是一般?”
卓承淮叹口气:“当年汪嬷嬷夫家族人把她女儿嫁给那货郎的时候只收了一两银子的聘礼,压根没写婚书!”
第270章 找到了
玉芝一惊:“什么?!没写婚书,那…那货郎是不认她了?纳妾了?另娶了?”卓承淮摇摇头:“难就难在这,那货郎倒也算是个好人,当年不过是去他们村子里卖货的时候听着一堆心怀鬼胎的人商议把汪嬷嬷的女儿卖了去为奴做婢,一时心中不忍才挺身而出提出自己缺个媳妇想娶她,那些畜生思量一番也觉得若是真的传出去卖自家姑娘的名声不好听,也就同意了他。
可是这姑娘是个硬气的,被捆到了货郎暂住的地方就想自尽,货郎本打算是救人,哪里能害人,与她细细的说了头绪。具体如何说的也不知道,反正最后决定以兄妹相称,一同拼出一份家业来,再回来接汪嬷嬷,这一走就是这些年…”
玉芝疑惑道:“这不是挺好吗?现如今汪嬷嬷过的也挺好,他们日子也算是安稳了,若是他们真的有孝心能好好孝顺汪嬷嬷,我就给汪嬷嬷一笔养老银子,放了她身契让她与女儿女婿一同生活去。”
卓承淮苦笑的看着玉芝,自怀孕之后玉芝可真是迷糊不少,他都说到这份上了她竟然还没明白,无奈挑明道:“他们二人这么多年一直以兄妹相称,也…没发生过什么。现如今的确是安稳了,可是那货郎,怕是真的把她当妹妹了,去年看上了别家姑娘,在准备攒钱求娶呢…”
……
玉芝沉默好半晌才哽哽的开口道:“那…那汪嬷嬷的女儿,对那货郎…”卓承淮点点头:“日日生活在一起,那货郎又是个实诚人,又有上进心吃得了苦,长的也不丑…”
玉芝拍了拍脑袋,这都是什么事啊…她叹口气问卓承淮:“冯叔的人寻到她之后说什么了吗?她愿不愿意来京城与汪嬷嬷一起?”
卓承淮也跟着叹了口气:“小一个月前我与你说的时候其实已经怀疑他们是不是咱们要寻的人了。只不过咱们一直说二人是夫妻,可他们二人对外却是兄妹,错过了好几回,来来回回好几次才确定的。
那姑娘听闻咱们是汪嬷嬷派人去寻他们的痛哭一场,打听到汪嬷嬷近况知道她过的不错也算是放下了心,一门心思想上京看一眼汪嬷嬷…可是那货郎却私下偷偷与咱们的人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意思就是让汪嬷嬷放心,他们二人没什么特别的关系,若是汪嬷嬷想把女儿接到身边那就接走,若是汪嬷嬷想与他们一同生活,他也把汪嬷嬷当亲娘看待…”
玉芝心道难就难在这,若是货郎是个不靠谱的,她就算是用钱砸用偷的抢的以权压人也得把汪嬷嬷的女儿救回来,可是现在这样是神女有心襄王无梦,难不成还能逼着有了意中人的货郎娶了她?她皱眉道:“既然货郎去年就有了意中人了,她指定也是知道的,那她到底是什么想法?”
卓承淮无奈道:“她又怎么会把这么私密的事情与咱们说呢,不过据咱们的人调查了…她怕是舍不得这段情,这一年多虽说变的深入简出,但是对货郎的越发的好,连附近几户人家都知道这家兄妹感情极好,甚至还有人打探这姑娘定亲没有想要求娶,但是她一律给推了,只道等她哥哥定了亲再考虑她自己的事情…”
玉芝想想头都大了,拽住被子往头顶一盖,闷声闷气道:“不管了不管了,明日与汪嬷嬷商议一下再说!”卓承淮看着蚕茧玉芝忍不住笑了:“行行行,这也是今日冯叔刚得到的消息。现在冯叔虽说住在家里但是日日大清早就出门探访京城附近的名山,自从与净觉寺的主持交上了好友,轻易也寻不着他了,明日又要去寺里小住半月…”
玉芝从被子里挣扎的伸出脑袋道:“又去啊,主持喜欢百香果茶,若是我起的晚了你与似云说一声,多装些果冰送去给主持,反正寺里也有冰窖。”卓承淮揉了揉她的发顶道:“知道啦,快些睡吧,明日还得与汪嬷嬷谈呢。”玉芝噘了噘嘴没有反抗,闭上眼睛不一会就沉沉睡去。
第二日玉芝一睁开眼看到外面大亮的天光就知道自己果然又起晚了,似云听到动静掀开纱帘走进床边,先给玉芝擦了下脸,然后一边快手给她换衣裳一边回禀:“爷出门的时候叮嘱了奴婢给冯先生装上一些百香果冰,奴婢自己琢磨着冯先生这回去少说也得住半个月,就装了五十块。”
玉芝点点头,五十块能冲一百壶茶了,两个人怎么喝也够了,她被似云与书言伺候着换了衣裳,犹豫一瞬问道:“汪嬷嬷呢?”似云回:“汪嬷嬷去给您准备吃食了,这应该就已经在饭厅摆好了,等着您过去呢。”
玉芝心底叹了口气,扶着似云的手往饭厅走去。刚看到饭厅就见汪嬷嬷已经现在门口翘着脚盼她了,见玉芝的身影一出现就忍不住笑了起来,快走两步上前扶住她道:“夫人,今日吃的可是您喜欢的,袁师傅一大早派人送了些刚出坛的泡菜来,最是爽口。”
玉芝咧嘴一笑,连泡菜都提不起她的兴致了,汪嬷嬷见状紧张的看着她,生怕她哪里不舒服,却见她脸色油红似白的,咽下到嘴边的疑问,先伺候她吃了饭。
刚刚收拾好了碗筷,玉芝就开始每日在小花园的散步,她走到石凳面前,身后的小丫鬟们忙铺上厚棉垫子扶着她坐下,她环顾了一下四周,轻咳一声,摆摆手对似云她们道:“你们都退下吧,我与汪嬷嬷单独说会话。”
待众人都退到听不到她们说话的地方之后,玉芝拉着汪嬷嬷的手道:“嬷嬷…您的女儿…找到了…”汪嬷嬷心里一惊,不自觉的看向玉芝的眼睛,玉芝冲她点点头,汪嬷嬷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颤抖的手下意识抓紧了玉芝的手道:“找…找到了?她在哪?我的彩儿在哪?”
第271章 多长脑子
玉芝看着这样的汪嬷嬷一阵心疼,也顾不上手上传来的疼痛,回握住她的手道:“嬷嬷,她很好,虽说前两年吃了些苦,却也挣出来了,冯叔已经开始安排她上京了,不久你们就能见着了。”
汪嬷嬷泪如雨下,拼命点着头:“好…好…好…”却再也说不出别的来,玉芝任由她拉着手,陪着她掉了一回眼泪,直到汪嬷嬷回过神来赶紧掏出帕子给玉芝擦泪:“夫人莫哭,这个时候切忌心情大起大落,别为了奴婢哭坏了身子……”
玉芝也掏出帕子给汪嬷嬷擦了擦脸,汪嬷嬷有些羞赧,低头避过玉芝的手自己擦了擦,长舒一口气问道:“夫人能否与我细细说说,她…她那夫君对她可好?”
玉芝神色古怪,思考了一下,叹口气道:“嬷嬷,我不知道她算不算是有夫君,这么多年来他们二人一直以兄妹的身份生活在一起,并没有成亲,也没有婚书…”
汪嬷嬷倒吸一口冷气:“什么?!那她今年也已经二十了,这两个人就这么一直过着也没个说法?”玉芝见她的语气就知道她误会了,忙解释道:“嬷嬷,他们二人并没有成亲,也并没有…做真正的夫妻,当年那个男人是个货郎,为了救彩儿姐才娶了她,但是彩儿姐不愿意与他做夫妻,他就同意,用兄妹的名义一直过到现在了。”
汪嬷嬷松了口气,心中对货郎的恨与埋怨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深深的感激,她抹着泪道:“我们母女命好,遇到的都是好人善人,回头我定好好报答他。”玉芝见汪嬷嬷缓过来了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道:“那货郎去年也有了意中人了,只等着攒够了钱就上门求娶。”汪嬷嬷点点头:“既然他与彩儿兄妹相称,那就算是我的儿子了,回头我寻一寻这些年来夫人赏的银子与月钱,先给他娶了称心的媳妇再说。”
玉芝想话赶话终于到了要说这个的时候了,叹口气道:“可是嬷嬷,这么些年了,彩儿姐姐早就把心…落在他那了,现如今他要娶意中人,彩儿姐姐她怕是一时回不过神来…”
汪嬷嬷这颗心短短的时辰是百转千回悲喜交加,现竟然第一时间没反应出来应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愣愣的张大嘴巴,看着玉芝说不出话来。
玉芝见她这样也有点莫名其妙的难为情,拉着汪嬷嬷的手安慰道:“这一切都是别人打探的消息,还是待采儿姐姐上了京城再说吧,有些话你们母女当面说总比中间人打探出来传话强。”
汪嬷嬷被玉芝打断了才回过神来,看着肚大如箩的玉芝,忍下忧心忡忡的神色点头道:“不急,彩儿他们若是一路快马十几日应该也就到京城了,到那时再说吧,现在我先扶着夫人散会步吧。”
玉芝顺从的扶着她的手站起来,远处的似云几人见二人都起来了也忙凑了过来,忽略了二人红红的眼眶,插科打诨说起了笑话,不多时小花园的气氛又重新热闹起来。
终于与汪嬷嬷开了口,玉芝晌午该睡觉的时辰躺在床上回想上午的事情,心道自己真的是看轻了汪嬷嬷,汪嬷嬷当年也算是挣命挣出来的,现在又找到了女儿,哪怕事情有些不完美,也是喜大于悲,果然是她想得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