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旧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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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骤雨打窗 更新:2024-12-28 00:56 字数:3515
虞萌两颊飞红,娇艳欲滴的脸庞更如绽放的花一样绚丽,一双妩媚的狐狸眼含情脉脉,欲语还休。
后颈覆上一只手掌,微微用力,以不容抵抗的意味,压着杜莫忘缓缓低头。
“帮帮我……”虞萌仰望着杜莫忘,注视她的眼睛,甜蜜的声线略带沙哑,“好难受,老公,你嘴巴看起来好软,我好想要呀……”
忽然,杜莫忘兜里的手机震动,发出报时的闹铃。
杜莫忘猛地一抬头,抵抗着后脖颈的力道硬生生坐直身子,虞萌只得放松力道。
“要下雪了,我得回去。”
虞萌挑眉,慢悠悠地收回按住杜莫忘脖子的那只手,顺着她的脊背起伏的线条滑下,虚拢住半边臀肉,隔着衣料暧昧地按揉。
“这么急干什么?待会儿咱们让司机送你回去。”虞萌蹙紧漂亮的柳眉,“你刚才还和我道歉呢,我没有原谅你,老公。”
美人生气时别有一番风情,千娇百媚,半嗔半喜。
杜莫忘却没接收到虞萌的邀请,道歉很干脆:“对不住,是我的错,但这件事不一样,之后我再赔罪,好不好?”说着从他身上翻下来。
虞萌一把抱住杜莫忘的腰,胳膊使劲圈紧,勒得杜莫忘差点吐出来。
“不许走!”虞萌柳眉倒竖,带着点儿气急败坏的意思,不顾偶像包袱咬牙切齿,“你背着我在外面有人了是吗?是谁?赶着去见谁?”
“……不是你想的那样,”杜莫忘憋着一口气,腹部被他手臂箍牢挤压得呼吸不畅,艰难地和他解释,“下雪了不回家,我爸爸会担心。”
“爸爸?你是说……”虞萌面色依旧不好看,但手劲比刚才松懈了不少,“老公你快18岁啦,还这么听叔叔的话呀。”
他的怒气来得莫名,去得快,一转眼又是娇滴滴的语气。
“让家人放心是孩子应该做的,”杜莫忘说,“再者我答应了的,许下的诺言必须履行。”
“你像个小老太太似的,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多应该。”虞萌的脸贴在杜莫忘的后背上,温柔的呼吸透过布料传入,带来湿润的水汽,“诺言是可以违背的,誓言也是会被打破的,大家都是这样做的呀。”
“你也说了是大家,可我不是别人。”杜莫忘认真回答,“对不起小萌,我真的应该走了。”
“有时候我真的很讨厌你这样,下定决心就不会改,死板又无聊。”虞萌轻声说,“但是没办法,因为这样才是你。”
他松开环抱的臂膀,轻轻推了杜莫忘一下:“你走吧。”
虞萌垂着头,刘海阴影下看不清神情,奶油白的小巧精致的尖下巴微微战栗着,粉嫩樱花色的嘴唇抿成一条颤动的线,他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接着是门合拢,脚步声逐渐远去。
他茫然地抬起脸,一粒晶莹的水珠钻石般挂在卷长的下睫毛上,折射吊灯璀璨的光芒,摇摇欲坠。
人呢?
不是?
他老公人呢?
按照惯常来讲,杜莫忘不该察觉他心情不佳,留下来哄他,彼此推让几番,由他展现大度,仁慈地允许她回家,趁机好好让她愧疚,刷一下自己在她心里懂事体贴的形象吗?
他刚找好最惹人怜爱的角度,泪水都盈在眼眶里了,怎么观赏者说走就走啊!
那这滴眼泪到底是流还是不流?
思忖着,包厢门又被人推开,虞萌眨了下眼,泪水“啪嗒”滴在裙摆上,洇出一个深色的小圆。
他尚在状况外,猫儿眼圆溜溜瞪着,太阳花般绽放的漂亮睫毛一抖一抖,表情呆愣愣的,少见得有些纯质的可爱。
杜莫忘拿着条烘干热毛巾进来,探到虞萌下身,他只感觉到胯间一热,女孩的动作轻柔而仔细,很快把他黏腻的腿间清理干净。
她蹲在沙发前,打量着虞萌略微凌乱的私密处,伸手摸了摸虞萌的腿,肌肤的细腻热度透过轻薄的布料传来,大腿根部的丝袜有道破损的痕迹,软绵雪白的丰盈腿肉从鱼嘴状的破口膨出来,像裱花口残余的香甜奶油。
虞萌被她的凝视盯得略微不适,她的目光有实质般在他腿心游走,像一只存在感极强的手在会阴处上下抚摸,不断带来肾上腺飙升的刺激,本来未消下去的昂扬打了鸡血似的竖立,鲜艳的肥圆龟头横斜着绷紧裆部,几乎要从腿根处的破口弹出。他少见地羞怯而尴尬,膝盖并拢,温暖湿润的腿根夹住杜莫忘拿着毛巾的手,肉感十足的腿肉包裹着她的手磨蹭。
“你这样我不好擦,”杜莫忘说,把手从虞萌泥泞的腿心拔出,“你自己来?外面好冷,你小心着凉,一定要弄干净。”
虞萌还没反应过来,“嗯”了一声,杜莫忘把毛巾塞给他,看了下手机,抬头对他说:“我走了,时间来不及了。”
“哦哦。”
杜莫忘离开后虞萌在沙发上坐了片刻,手里攥着毛巾,他忽然站起来,冲出包厢门,楼下杜莫忘正在结账。
“恭喜您啊,客人!您实在是太幸运了!”店长笑眯眯地奉上包装好的蛋糕,“今天恰好是开店叁周年的纪念日,您是我们店里第88位客人,按照我们一贯的传统,我们为您提供了免单福利以及店内招牌点心作为回馈!”
杜莫忘半信半疑,她这个人运气不怎么样,买饮料只中过一次奖,人生最大的运气全花在被杜遂安带回家上,今天是哪门子的福星照耀在她头上了?这么精准扶贫。
“您看,这是前两年幸运顾客留下的签名,如果您不介意的话也在这面留言板上写下自己的签名如何?”店长笑容可掬,“也算是一种幸运传递啦,麻烦您给个好评!”
杜莫忘这才放下心,接过金粉签字笔。
虞萌站在二楼没出声,店长在杜莫忘写字的间隙抬头望向他,毕恭毕敬地俯身行了个礼,虞萌微微挑了挑下巴,美艳昳丽的面庞笼罩着一层早春冷雾般的疏离,如同一位傲慢的公主。
他看着店长送出蛋糕,杜莫忘轻声道谢,还没转过身,一只手已经放在门把手上。
她要走了。
他注视着一切,不知道左胸揣着的那颗跳动的东西为什么失去了节律,本来只是小孩子抱住珍贵玩具的心思在刚才似乎变成了别的某种东西。
一种从未体会到的,饱含危险的情绪。
他想,我到底是……
忽然,似有感应一样,杜莫忘抬起了头,她对上虞萌的目光,笑了一下。
她挥挥手,用唇语说拜拜。
那寡淡的平凡的眉眼在一瞬间鲜活而生动,漆黑的眼睛闪闪发光,色彩鲜艳的光在她五官的每一处、在她皮肤的每一处肌理流淌。她整个人焕焕耀耀,那温柔的、亲近的、喜爱的感情化作实质浪潮般汹涌地朝虞萌席卷而来,那是不含一丝欲望的、不存在私心的善意,一如当年她将他从轿车前带离的那个微笑。
他不由自主地开始回忆,回到那个多年前的深秋的下午,孤儿院的晚餐时间,寒冷的风里弥漫着米饭和炖鸡的香味,她牵着他的手跑在前面,两人穿过簇金般的茂密银杏树,枯叶打着旋儿如雨般飘落,圆滚滚的白果被他们踩碎、爆开,“噼里啪啦”的脆响跟随着他们的步伐一直延伸到很远,远到他以为他能逃离这个世界。
她带着他爬上高耸的钟楼,对于小孩子说简直是陡峭的悬崖,她在他后面护着他、推着他,两人终于来到最顶层,蹲在栏杆后,耳畔是钟表齿轮契合转动的细碎声响,指着底下没头苍蝇般的保镖们哈哈大笑。
那些黑衣服的家伙们焦头烂额,谁也没料到他们会在古老的钟楼上,两个小孩俯瞰着整座孤儿院,就像是站在世界之巅。
虞萌记得当时自己笑着笑着就哭了,他是个早熟的孩子,知道这不过是个喘气的间隙,美好的时刻都是转瞬即逝的,就如同冬日从嘴里呼出来的白色雾气。
保镖终究是会找到他们的,他隐约听到了直升飞机螺旋桨运作的巨大嗡鸣,孤儿院外山坡上,自下而上的金黄色的树冠层层迭迭,似海风兴起时的波浪,漫山遍野的金色海浪恢宏澎湃。
他坐在由细腻的蕾丝、漂亮的花边、蓬松的裙摆织成的囚笼里哭,硕大的绸缎蝴蝶结软塌塌地遮住他一半的刘海,他哭了一会儿,旁边的人却一声不吭,如果在家里早就一群佣人涌上来围着千哄百唤,落差感让虞萌心里起了点儿愤懑。
这点小小的愤怒的火苗在他抬起头看向黑眼睛的小女孩时莫名地熄灭了,连烟都不冒。穿着破旧夹克的灰扑扑像只脏老鼠的女孩子认真地盯着他,他从她清亮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红眼睛红鼻尖的洋娃娃可怜地与他对视。
虞萌从小到大都干净漂亮,流眼泪的时候都不会淌鼻涕,天赋异禀。他第一次见到如此滑稽的自己,像只小花猫,不知为何破涕而笑。
他想他这位新朋友一定觉得自己很奇怪,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像个傻瓜。
嘴唇倏然被抵上一个略干粗糙的小方块,他下意识张嘴,牙齿咬下,酸甜的滋味在舌尖迸射,碳酸气体的特殊气味从嘴巴里升腾到鼻腔。
他很熟悉这个口味,可乐味的泡泡糖,虞家这次带来的慰问礼里有这个,父亲不许他多吃,说咀嚼肌会变肥大。
杜莫忘对他吹了个拳头大小的泡泡,带着碳酸饮料芬芳的浅褐色泡泡,让人容易联想到一切甜蜜的事物。
“噼啪。”
泡泡破了。
虞萌听到钟楼内部的旋转楼梯上传来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